電光石火6

師生說：電光石火－－化學課
學生◎張恆毅

我念高中時，有一堂課，老師一進班即刻鴉雀無聲。平時好動愛鬧的同學都靜坐入禪；進取的則死命地抄，深怕漏了她嘴邊哪個音節。老師則極少在課堂上翻開課本，好似把整本化學備份入腦，而懶于預習的我們，老是匆忙地把她從課本摘出來的重點當作課外知識，囫圇抄錄。

老師的外形樣貌與兇惡挂不上邊，論魅力不比蔡依林。音色平穩的知識輸送帶往往運至幾十張半催眠的耳膜，卻不足以擴大效果。她並非無察覺，可是聲源的熱力卻沒有減弱，臉上未見氣餒神色。

埋怨化學難度高是同學給成績欠理想的不二藉口，高中化學統考及格率也偏低，甚至學弟妹們也會打趣地說，由于化學是必考科，老師面對七八九的成績最可憐。可老師遇到校友時，總是把責任扛在自家肩上的問，是不是她的教學出現了問題。

這讓人尷尬難回應，老師是高中講師，要用小學式的強迫聽課方式，要迎合每個學生胃口的教學，皆不合實際，況且她還有我們一撮得意門生撐著。追根究底，不外是高中自以為成熟的學生抗拒與選擇性放棄。

趁著大學未開課的空窗期，我接了幾位學弟的家教補習，淺嚐教學心得。輪到我給他們複習化學時，詫異的是他們連高中化學的開篇幾章都完全陌生，像是第一次上課般。他們推說是新老師教他們化學，老師念課本，考課本，久而久之，大家都不在乎了。

遇上年輕新老師，學生容易提起興趣，往往卻因老師經驗淺薄無法達到最佳教學。我第一次教補習與第二次也顯然差大了。

高中化學的趣味是待發掘的。此時的我們可以忽略種種環境變因，專心于可預可測的理想。

師生說：電光石火－－化學老師的從容
老師◎許志明
發掘趣味，需要的是一顆好奇心和童心。我們的課本給不了這些，我們的課室不歡迎這些，統考文憑更是嚴重摧毀你僅剩下的閱讀趣味。

趣字，是邊走邊取。世上少有父母師長，會和顏悅色的讓孩子悠哉閒哉的邊走邊取而不緊張。他們擔心的是，少給了孩子什么，以致孩子一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。這一份焦慮和不安，像是揮之不去的心中魅影，以緊迫盯人的方式糾纏著兩代人。

專業的教學，不是拿起粉筆就演算，想起什么就說。書，人人會教；難教的不是書，而是人。也只有進入了教人的境界，才能勉強算是個合格的教師。

經師易當，人師難為。你如何在保有學子的好奇心之余，猶能尊重個人差異，幫助他們探索自我、獨立思考？你如何平衡現實需求與理想的衝擊？你如何理解規範之余，猶有例外？

師者，傳道，授業，解惑也。何者為先，何者為重，不同的排列組合顯示了不同的教師風格。我遇過一些新教師，視人為物，視學生的問題為待處理的案件。我也遇過視學子為己出，疼愛不加節制的教師。人既有千萬種，教師的風格就有千萬種，不足為奇。

然而，眾多風格之中，有一些基本因素是不可或缺的。而我的答案是：能力與熱情。

前奇異執行長傑克威爾許（Jack Welch）認為A級人與B級人之間，最大的差別就在“熱情”。有關熱情，台大心理系教授鄭伯壎這么說明：“熱情是一種不完成會不舒服的情緒，是一種續航力。不像一般理解外在的活潑熱鬧，而是那種我一定要做到的堅持，即便赴湯蹈火也不會磨損。”

相由心生，教師對于教學的熱情，必然會有意無意的表現在課堂或生活中，反之亦然。而化學老師的這一份從容自若，是人生歷練與性格的化合物。就算想模仿，卻終究因為條件不適合，最后只能徒呼負負，另闢途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