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续复原日记

延续夜夜的失眠，今晚短时针才跳到八就差点在客厅睡着。爬上房间，说声晚安，掉头就睡。电话响起，不由自主地以为是你。

“恒毅老师，不好意思……”对于这老师的称呼，我始终有点别扭。感觉过于尊重，尤其出自学生婆婆的口（与那些不懂尊重学校老师的西装人形成强烈的对比）。

婆婆的声音是与平常略不一样的。平时的声音带有探索式的，多半好奇自己孙子的进度；今天倒有点吞吞吐吐的，比失恋的人的声音还明显的忧。

婆婆与学生的关系是这样的。他是婆婆养大的，因为婆婆与爸爸有一些小心结打不开，所以婆婆是一个人住的。现代的家庭问题有时是很让我摸不着头脑的。后来，不懂怎么，他就跟婆婆。他的处事比学习是好很多，他说，选择留在婆婆身边是因为想到婆婆年纪大了，况且邻居又是居心叵测的外劳。

他去年初三时留级了一年，今年近统考时，紧张了才雇我当家教的。考试的礼拜，我们也够积极的，有时一天还跑北海两趟，可能多数人是不理解的，复习读书本就应该的，但是对于一个十多年来，没有独自读书习惯的人，是有极大突破的。他的态度也是我继续教下去的动力。

后来，他跟婆婆吵架了。婆婆说，是她逼他逼急了，一气之下搬回爸爸家。我不擅于与人聊天，一时也安抚不了婆婆。其实，我相信不是这样的，他的离开或是觉得自己的考试不够好，担心辜负赚钱给他补习的婆婆，害怕努力失败了，无法升级，面对不了婆婆。恐惧的力量极大。

返乡后，我一直迟迟未去探望老家的婆婆。其中代沟太大，回去也不知所措吧。后来还是去了一趟。老家的变化不大，婆婆坐在老人椅，精神还不错。接下来的剧情就惨了。看过一些本地文艺片的人大概想象得到——二姑坐着，婆婆坐着，我坐着，电视机没开，半新不老的钟在摆，一条狗在脚间蹿。只知道陪陪老人家，答答简单的问题，心倒平静多了。

电话里婆婆说，“老师，不好意思，电话快没电了。如果你能够的话，就帮帮他吧。他最近看来有点心事。”

有心事的人是谁，我不会不懂的。瞬间，有股暖流，流淌着爱的深度，以及爱的宽度。